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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阳澄湖大闸蟹之文学作品赏析
  • 日期:2014-05-09     阅读次数:1837      来源:中国阳澄湖大闸蟹官网整理
  • 自古以来,大闸蟹被誉为“天下至鲜”,在中国人的副食品中占有比较特殊的地位。从唐代到民国,关于蟹的专著至少有五部:《蟹志》、《蟹经》、《蟹谱》、《蟹略》和《大闸蟹史考》),但没见过专门写鱼虾的(科技书除外)。我们的前人经过实践总结出一整套关于大闸蟹的分类、特性、捕捉、烹调、食用以及专门的食用工具等知识、方法和经验,还撰写了众多脍炙人口的咏蟹的诗文,形成了我国特有的传统“蟹文化”。

    昆山巴城阳澄湖出品的清水大闸蟹被誉为“天下蟹王”,不但满足内需,还远销海外,影响很大。昆山的文化人为“蟹文化”的传承、弘扬和延伸、发展作出了不懈努力,并为这种文化注入了新的丰富的内涵。本文试图通过对邱维俊、陈益、杨守松等人的相关著述和编撰(注:以发表、出版的先后为序)的推介,去寻觅昆山文化人对“蟹文化”的理解和诠释,去寻觅昆山“蟹文化”延伸和拓展的足迹。限于篇幅和水准,本文难免存在疏漏或不足之处,敬请读者谅解之。

    邱维俊之《阳澄湖大闸蟹之乡巴城》

    邱维俊(1935.9——2000.12),昆山知名作家、民间文学家、群众文化活动家、当代昆山民间文学的“拓荒牛”和奠基人。邱维俊博学多才,著述颇丰。在他的身上有“三个第一”:当代昆山第一位出书的作者(1955年由江苏人民出版社出版短篇小说集《缝纫组长》)、昆山第一位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昆山第一位作品登上电视荧屏的作家(电视连续剧《顾炎武》在中央电视台首播),可以誉之为“登峰造极”。邱维俊是昆山当代传播“蟹文化”最早的文化人之一,他生前不遗余力地下乡、下湖,收集、整理了大量的民间资料,撰写了大量相关文章,充实了昆山“蟹文化”的宝库。

    1993年底,昆山出版了一本题为《阳澄湖大闸蟹之乡巴城》的书,由邱维俊担任责任编辑。全书共有28篇文字,其中直接写阳澄湖和大闸蟹的共有10篇,基本上都是邱维俊本人撰写的。此书是历史上第一部专门写巴城,专门写阳澄湖,专门弘扬巴城阳澄湖清水大闸蟹及其衍生出来的昆山“蟹文化”的书,是一本关于巴城、关于阳澄湖、关于大闸蟹的“百科全书”,集知识性与艺术性、娱乐性于一体,可读性非常之强,正如此书的《前言》所说:这本书“文字生动、言之有物,一册在手,雅俗共赏”。本书分为三个篇章,上篇是《悠远的泽国风情水乡——巴城》,中篇是《天下第一蟹城——巴城》,下篇是《外向型旅游型城镇——巴城》,本文要重点推介的是本书的中篇,因为这个篇章同昆山的“蟹文化”有着直接的、亲密的接触。

    说大闸蟹,说“蟹文化”,首先要说的是阳澄湖,因为阳澄湖出产的清水大闸蟹曾被我们的前人评为蟹中“一等一级”,被誉为“天下蟹王”。昆山人大约没有不知道阳澄湖的,然而对“淡扫蛾眉”的阳澄湖的真正情况却又知之甚少,那么我们不妨通过上篇的《湖光水色甲江南的阳澄湖》一文,来仔仔细细的领略一番阳澄湖这位渔家少女的风采。“阳澄湖总面积118.9平方公里,分东湖、西湖、中湖,巴城位于东湖……优越无比的地理环境,独占了秀甲江南的阳澄湖四季风光”,作为一位昆山土著,作者在字里行间充满了为家乡的美景感到自豪和自信的情怀。是的,阳澄湖是一座“水晶宫”,一座以蟹为王的“水晶宫”。想知道阳澄湖的来历吗?想知道她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吗?请看:“这里本是一片陆地,吴王阖闾在此筑阳城,由于陵迁谷变,城被水淹,就叫做阳城湖。明代著名画师沈周的《晚归阳城湖漫兴》里有‘阳澄不可唾’句,遂改名阳澄湖”,原来如此,真是不读不知道。作者用诗一般的语言向我们描述了阳澄湖清晨、白昼、黄昏时的不同美景,最让人兴奋的当然是阳澄湖里捉蟹的场景:“丹桂飘香的秋天,阳澄湖捉蟹的夜景又是一大奇观。星月黄昏,暗无边际的湖面上闪浮着数不清的灯火,蟹簖上挂起了电灯或桅灯,甚至汽油灯,叉口湾头和傍湖人家的水滩头、堤岸边,也张着一盏盏马灯,许多鱼民和农家投入了蟹汛的挑灯夜战。湖上一片锃亮,光映熠熠,水耀漾様,火光烛天,如在举行别开生面的水上火炬晚会。那些性喜朝着亮光爬行的螃蟹,从浅浅的湖底,茂密的水草窝里,三三两两或成群结队出动观光,纷纷出乎意料地自投罗网”,文中还引用了苏州著名文人包笑天所撰《大闸蟹史考》结尾的一首诗:“斜风冷雨满江湖,带甲横行有几多?断港渔翁排密闸,总教行不得哥哥”。行不得也要行,奋勇向前闯,一“横”无前,这是大闸蟹的“英雄本色”,于是,除了自投罗网还能有什么别的结果呢?这有点像慷慨就义,多么悲壮而又奇异的景象!读后,相信你一定会产生身临其境的感觉。

    阳澄湖上的渔民蟹农都会知道阳澄湖大闸蟹的特征:青背、白肚、金爪、黄毛。所有写阳澄湖大闸蟹的文字包括本书也都会特别提到这些特征。本书的编撰者告诉读者:就在离阳澄湖没有几公里远的雉城湖,同样盛产螃蟹,但由于生态环境不同,那里的蟹“肚不白,毛微黑,肉质远不如阳澄湖蟹好吃……其他地区的螃蟹那更是弹得老远大为逊色了”,读者们在选购大闸蟹时可得仔细一点喔!

    大多数人喜欢吃蟹,但不知道蟹是如何捉来的。不要紧,在《阳澄湖蟹如何落网》一文中,作者给我们传授了三条“三字经”:

    一曰“迷魂阵”。在江湖河口筑起拦截水面的蟹簖……有规则地弯曲略似M形。渔民相传,这是先辈根据韩信用兵时摆设迷魂阵的阵势而设计的。晚上簖口点着灯火,螃蟹就从湖里爬上蟹簖,七爬八爬,就像曹操逼走华容道一般,纷纷被守簖人逮住;

    二曰“大扫荡”。用大网拦湖牵捕。……网的下端紧贴湖底,网身横截湖面……把途经这里的螃蟹围困住,成为网中俘虏而全被捉住;

    三曰“诱上钩”。……捕蟹时,将几丈长的网竿伸入湖中,悄悄等待。螃蟹受到灯光的引诱,爬到网竿上攀住横行,守蟹人只要看到网上浮标稍动,就迅速收起网竿,顺手一抓,蟹就到手。此外,驾船进湖,举灯诱蟹,发现蟹来,即以‘海斗’捕捞”,凡此种种,不一而足。作者还向我们介绍了“踩”、“钩”和利用“蟹轿子”捉蟹等多种方法,读了以后,您不想亲手一试吗?

    阳澄湖大闸蟹在国内最大的销售地大约就是我们的近邻上海,上海吃蟹的人实在太多了。阳澄湖大闸蟹早在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就占领了上海市场。本书《风靡上海的“毛”字蟹》一文,告诉我们这质量上乘的‘毛字蟹’在上海倍受青睐,在上海市场获免检信誉样的故事:“巴城阳澄湖的大闸蟹,早在(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已风靡上海,指名要巴城的‘毛’字蟹。(当时)巴城镇义隆鱼行的老板姓毛……与上海吴顺源鱼行的老板合资创建公信冰厂并购买‘同益’号轮船一艘……深秋季节,阳澄湖大闸蟹上市义隆鱼行每天收购量达4至5吨。大闸蟹经过精心挑选,分等级装篓,每只半斤左右为一等,三两左右为二等,要求蟹只只完好无损,鲜活强健。蟹篓盖上用红漆写一‘毛’字,标好等级和重量。质量上乘的‘毛字蟹’在上海倍受青睐,在上海市场获得免检信誉……甚至像杨树浦菜场、闸北菜场等水产市场上,每天清晨要等巴城阳澄湖‘毛字蟹’大驾光临后方始开盘喝价开秤。上海好多著名饭店、酒家都争相购买‘毛字蟹’,把写有‘毛’字的空篓子看作‘时装模特儿’,放在店门口以作标记,有的店家还将巴城阳澄湖大闸蟹做成霓虹灯广告……上海的鱼商还把装篓的阳澄湖蟹用飞机运往港澳等海外市场,更加闻名遐迩”,这还不值得我们昆山人骄傲吗?

    本书最吸引人的,恐怕要数《蟹的奇闻趣事》和《蟹的民间传说和民间故事》了。作为一位孜孜不倦死而后已的民间文化的挖掘、整理、传承、弘扬的真正有心人,邱维俊将很多“蟹文化”民间版的精粹展现在读者的面前。现在让我们来看看,邱维俊肚子里究竟有多少“蟹趣闻”和“蟹故事”?

    如今的人们都对大闸蟹爱之甚深,一听见吃蟹就会趋之若鹜,但邱维俊告诉我们,在数百年之前,有些地方却是将螃蟹看作是怪物的。这横着走路又丑态百出的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邱维俊引用《梦溪笔谈》作者沈括的话来说:“不但人不识,鬼也不识也”。现在看来,岂不是十分搞笑?“明代海瑞到浙江淳安做知县……当地百姓称螃蟹为‘夹人虫’,到秋天发现成群结队出来危害农作物,急得焚香点烛祈求老天,或对螃蟹哭拜”,后来还是海瑞“海刚锋”不信这个邪,带头当着百姓的面烧煮夹人虫吃,不但没事,还觉得“味道好极了”,于是“民亦竞相捕食”。想不到吧,如今的阳澄湖大闸蟹已经身价百倍,变得“一蟹难求”了,是不是应该归功于海瑞“海青天”呢?

    阳澄湖大闸蟹的特征之一是“青背”,呈青玉色,甚至有点透明感。昆山人就把近乎青灰的颜色叫做“蟹壳青”。蟹背青得蛮好看,却是凹凸不平的,这就奇了,这凹凸不平难不成会有什么功能?邱维俊告诉我们:什么“功能”,那是给牛踩成这样的!早先,牛、螃蟹、蛤蟆都住在天上,那时的螃蟹跟蛤蟆一样长得圆滚滚的。后来人间发了大水,老百姓丢下家财去逃难。牛忙着参加救灾,螃蟹和蛤蟆却想乘机去捞横财,牛气得往蟹背上用力踩了一脚,把蟹给踩扁了,还在蟹背上留下一个牛蹄印,蛤蟆则吓出一身疙瘩,从此两个坏家伙就永远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什么叫做“恶有恶报”?看看螃蟹和癞蛤蟆你就会知道。

    上面我们读到,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好像是海瑞。可邱维俊说:民间还有另外的版本。那么这另一位“天下第一吃蟹人”究竟是谁?“巴城流传下来一则岁月悠远的民间传说可以满意回答”。当然,那时巴城的先民也把螃蟹叫做“夹人虫”,怕得要死,恨得要命。“后来,大禹到江南治水,派一位名叫巴解的壮士到水陆交陈的阳澄湖区域督工”。不料,大批“夹人虫”前来骚扰,造成开河民工伤亡惨重。巴解毫不畏惧,想好对策做好准备,命人用开水浇灌之,“夹人虫”被烫的浑身通红,尸骨堆积如山,却发出诱人香气。巴解试着吃了一口,“嘴里顿觉味道鲜透”,于是大家都来吃。此时不怕“夹人虫”多了,反而是嫌少了。“大家为了感激敢为天下先的巴解,在他的名字‘解’字下加了一个夹人虫的‘虫’字,”于是一个新的汉字诞生了,夹人虫也变成了“蟹”。

    读了这样的故事,你会有什么感想呢?在民间,这样版本的“蟹文化”丰富多彩,还有许多等待着邱维俊的后继者去挖掘,去收集,去整理,去传播。

    “巴城小市以城呼,巴王有城今成湖”。阳澄湖是永恒的,巴城是永恒的,“蟹文化”是永恒的,将毕生精力贡献给民族民间文化事业的邱维俊也是永恒的。


    杨守松之《笑螯巴城》

    杨守松这个名字昆山人耳熟能详。作为一位发表、出版了数百万字作品的国家一级作家,他对昆山发展所作出的特殊贡献有目共睹,其影响远远超越昆山这块热土,无愧于国务院特殊津贴,也无愧于“江苏文化名人”这个称号。

    杨守松不是昆山土著而是盐城老乡,但“乡音未改鬓毛衰”的他在昆山已经工作、生活了整整40年,算得上是一位老昆山人了。他爱昆山,也爱阳澄湖大闸蟹,更是热衷于弘扬昆山的“蟹文化”。我们今天要推介的,不是他的《昆山之路》、《苏州老乡》、《小康之路》等著作,这些书已经成为经典。这篇小文里所要探究的,是杨守松这位“外来老昆山人”为昆山巴城的阳澄湖大闸蟹所衍生出来的“蟹文化”的弘扬和延伸做了些什么。

    早在上个世纪70年代,杨守松就在香港一家著名的平面媒体上发表过一篇鼓吹昆山阳澄湖大闸蟹的文章,引起了很大反响。之后的若干年里,他又写过《横行》、《疯狂大闸蟹》等一些有影响的文章发表在国家级的报刊上。本文要推介的,是杨守松费了很大精力主编的《笑螯巴城》一书。

    《笑螯巴城》是一本散文集,出版于2003年10月,是杨守松用“昆山速度”赶出来的。他在这本书的《后记》里写道:“已经是8月底了,忽然说要搞一个阳澄湖蟹文化节的征文,并且要在10月下旬就出一本书!这件事,通常情况下至少需要半年时间为一个周期,现在却只有一个半月的时间,期间还有一个国庆长假。只能特事特办。‘昆山之路’就是这么走出来的”。于是组稿、约稿、编稿,忙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这本书收入全国各地66位作家、作者的68篇文章。先引用一下杨守松自己在《疯狂大闸蟹》所说的话:“秋风起,蟹脚痒。大闸蟹从阳澄湖的四面八方爬上岸,美食家从昆山的四面八方汇聚到阳澄湖。近的上海苏锡常,远的南京杭州紫禁城,再远的就是港台和欧美……远涉重洋,皆为蟹来,熙熙攘攘,皆为蟹忙”。于是“作家也疯狂”,现在是“美文家”们“熙熙攘攘皆为蟹忙”,9月上旬开始组稿,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将近200篇文稿从四面八方寄到了杨守松的手头,发到了杨守松的电子邮箱,于是夜以继日,于是10月中旬出书,消耗了杨守松多少心血。

    《笑螯巴城》的《序》中这样写道:“人人都知道昆山有‘三宝’:昆石、琼花、并蒂莲。其实,昆山还有另外的‘三宝’:阳澄湖、巴城、大闸蟹。她们相辅相成,相得益彰,谁也离不开谁,而且,还就这么演绎出生龙活虎般的现代版的‘三国演义’……于是作家们坐不住了,他们用笔和键盘挥洒出美文美句,犹如一盘美食大餐,奉献给了我们的读者”。现在就让我们开怀畅饮,来品尝这盘大餐吧。

    《笑螯巴城》分为三个篇章,上篇是《湖之韵》,中篇是《螃蟹经》,下篇是《蟹故事》。

    《湖之韵》当然主要是写湖,“最佳蟹居”阳澄湖。河南作家张东奇没有到过阳澄湖,他是从京剧《沙家浜》知道这个江南湖泊的。读了杨守松的《疯狂大闸蟹》后更是禁不住心向往之:“仿佛看到金秋时节,阳澄湖上,白帆点点,水乡人捕蟹捞蟹,一片繁忙。大闸蟹八脚悬空被带到了市场上,饭店酒楼,到处都是‘蟹’的招牌。蟹香伴随酒香,酒浓蟹意更浓。一会儿‘侬好’,一会儿‘OK’,一会儿‘咪西’,此刻的阳澄湖该是怎样的热闹场景?”他终于按耐不住了:“秋风起了,蟹脚痒了,赶紧催催忙碌中的朋友们,约定吃蟹的时候到了,赶快动身去阳澄湖吧!”,瞧他那份迫不及待的样子!直让人不禁莞尔。

    南京作家储福金和姜琍敏则对阳澄湖有着直观的感受。储福金写道:“春日去阳澄湖,一路油菜花金黄金黄,黄得那么艳,黄得那么亮……芦叶青青,青得那么翠,青得那么嫩……便见那一片湖水碧蓝碧蓝,蓝得那么纯,蓝得那么清,纯与清的色彩随水波涌到身边来,又恍惚一直涌到我的心间。……秋天,阳澄湖畔的朋友送来阳澄湖的螃蟹,一只只煮熟了外壳红亮的螃蟹,味道是那么的诱人,打开壳来,里面白白的蟹肉,红红的蟹黄,饱满、鲜美,一时间又感到摇曳的碧蓝的阳澄湖水,仿佛有春意在闹”。这不是散文,是一首诗了。对于姜琍敏而言,“印象最深的是一次雨夜。风冷雨摇,幽雾沉沉的犹明灭跳荡着不眠的渔火。细看才知是蟹农在照拂他们的蟹圃。耳旁油然唱响古人的咏叹:‘江上往来人/但爱鲈鱼美/君看一叶舟/出没风波里’。而美味膏肥的大闸蟹本也出自风波里呵!繁荣兴旺的蟹文化里,从来都浸润着蟹农的心血!美食之余,我们的咏叹中,焉能忘了对他们的眷念和祝福?”更多的是表达了一种善良的人性。

    昆山作家马昇嘉有幸欣赏了一次“另类的阳澄湖”。那是八月里的一天夜晚,阳澄湖畔正举行一次文娱演出。当上海的一位女歌手高唱“风来了,雨来了—”的当口,刚刚还是晚霞满天阳澄湖上空突然间乌云盖天风雨大作。“我忽发奇想,平时见惯了风平浪静的阳澄湖,今天到要见一见暴风雨中的阳澄湖,迎着大风,我独自朝着阳澄湖边的竹亭跑去”。就是这一跑,马昇嘉感悟到了阳澄湖的灵性。稍顷,风雨散尽,“西天竟又出现了一抹艳美的‘火烧云’……阳澄湖顿时又变得多姿多彩起来。……风、云、雨是阳澄湖请来观摩演出,抑或是来登台表演的?我想。”或许,这也是一种缘分?

    杨守松不随众,他独自寻寻觅觅,找到了一个面积还不到阳澄湖百分之一大小的“鳗鲡湖”,人们又叫她“东阳澄湖”。“如果说,阳澄湖是姐姐,是大家闺秀的话,那么,东阳澄湖就是妹妹,是小家碧玉。……阳澄湖所有的骄傲她都有……姐姐没有的,她也有:她原来的名字叫鳗鲡湖,顾名思义,她的鳗鲡是既多且肥的”。既然是“小家碧玉”,那往往是“养在深闺人未识”的,更多了一份清纯的本色。当听说这儿就要“开发”成旅游区了,杨守松有点忧心忡忡:“很多事情,你不闻不问也罢,至少还有一份纯,一份真,一份大自然的原汁原味,你要是重视了她她就倒霉了她就可能失去她处女的纯真和自然了”,我想,杨守松担心的不是“开发”,而是“无序”,于是他大声疾呼:“不论你怎样打扮,千万要善待她,因为东阳澄湖和阳澄湖一样,妹妹和姐姐一样,她们不仅属于昆山,也不仅属于苏州,她们是全人类的共有财产啊!”

    是的。对于一位真正的作家而言,重要的不仅是写作技巧,更是思考和良知。

    陈益之《阳澄湖蟹经》

    唐代的陆龟蒙撰写过一部《蟹志》。宋代的傅肱撰写了一部《蟹经》。与傅肱同是宋代的高似孙欲补《蟹经》之不足,又撰写了一部《蟹谱》。清代的孙之騄则撰写了一部《蟹略》。这些都是我国古代关于中华绒螯蟹(当时没有这个学名,但他们所写的就是这个品种)的专著,内容比较广泛,大闸蟹的产地就涉及多处,如苏州的太湖、吴江的汾湖、昆山的蔚州等等。那个时候,阳澄湖的大闸蟹还“养在深闺人不识”,尚未撩开它神秘的面纱。

    在名闻遐迩的清水大闸蟹的故乡,当代昆山的文化人陈益撰写了一部《阳澄湖蟹经》,将昆山的“蟹文化”“锁定”在阳澄湖这个区域之内,着重点是巴城境内的阳澄湖,因为这里产的大闸蟹有着“天下蟹王”之美誉。《阳澄湖蟹经》的出版者指出:这本书“充满文学色彩和艺术情趣的描述”,因为陈益不但是一位地方文史专家,更是一位多产的知名作家。

    既然称之为《蟹经》,关于螃蟹本身以及捉蟹养蟹吃蟹赏蟹读蟹等各个方面的描述当然是不厌其详面面俱到的,我们只能浓缩或选择其中一些片段,来领略一下这本书的风采和内涵。

    图文并茂的《阳澄湖蟹经》出版于2000年,全书共分为《天下第一等美食》、《从大闸蟹说起》、《横行将军》、《阳澄湖古今》、《悠久的捕蟹史》、《蟹的人工养殖》、《不食螃蟹辜负腹》、《蟹宴珍馐知多少》、《持螯正当赏花时》、《大闸蟹的摇篮》、《天下第一蟹城——巴城》、《正仪蟹市》以及《蟹事传奇》、《咏蟹诗文选粹》、《写在后面》等十五个小节,融知识性和艺术性于一体,但概括起来也许只有五个字:蟹,湖,蟹文化。

    1998年10月5日,中国人的传统佳节中秋节,一位中央主要领导同志在视察昆山时,对阳澄湖清水大闸蟹深表赞赏和肯定。“这个中秋节,为阳澄湖螃蟹的发展史,留下了最值得纪念、最令人难忘的一页”,作者的笔触就从这里开始。阳澄湖清水大闸蟹为什么值得赞赏和肯定?它真的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吗?作者很明确的指出:阳澄湖大闸蟹“个大体重、青背白肚、金爪黄毛、蟹黄肥厚、肉质鲜嫩、滋味鲜美、威风凛凛……这样鲜明的特色是别的螃蟹所难以具备的”。作者还似乎很不经意地“顺便”告诉你:“阳澄湖大闸蟹最大的消费市场是上海。其实,上海不仅仅拥有太多的美食家,它本身就是与蟹有关的”。一座熙熙攘攘的国际大都市居然会同生活在远离红尘的去处的螃蟹“本来”就有关联,这很新鲜,许多人闻所未闻。读了这个篇章你终于知道了,原来,上海的简称“沪”,就是江南一带用来捉蟹的“簖”的古称,因为,上海最早就是一个江南渔村。。

    作者在《从大闸蟹说起》、《横行将军》这两个章节中,并没有刻意张扬“文化”,只是从大闸蟹“闸”字的来历以及“秋风响,蟹脚痒”、“寒露发脚,霜降捉着”和“蟹立冬,影无踪”这三句谚语展开,描述了大闸蟹即“中华绒螯蟹”的生活习性、特殊的生理功能和“生殖回游”的规律,普及了一些关于大闸蟹的生活繁衍知识。大闸蟹横行天下,所向披靡,堪称英雄。结果,应该是褒义的词语却终于演变成为贬义词,“横行”与“不法”竟成了一对难分难解的孪生兄弟。然而,这一切同大闸蟹本身无关。“自古以来,人们因螃蟹的特点而赋予特别的含义,则另当别论”。作者在这里为大闸蟹鸣起了不平。这两个小节我们不妨称之为关于大闸蟹的“科普小节”。

    要吃蟹,首先得会捉蟹。筑簖、张网、诱捕、夹、钓或者干脆徒手擒拿……自古以来捉蟹的方法和手段很多,渔民本来就是水中猎手,大闸蟹纵然横行天下,岂能侥幸逃脱。且看这样的动人情景:“深秋时节的阳澄湖,气候宜人,四处是收获的繁忙景象。要是月明风清之夜,你来到湖边,但见夜色朦胧,皓月侵入湖水,灯光却被湖水托起,随风缓缓移动。没有人声,不闻渔歌,只有微风在芦苇叶梢掠过,勤劳的人们一刻也不愿放过,把十八般武艺都使了出来,蟹拖网、蟹簖、蟹笼、丝网……构成了一派丰收季节的诗情画意”。作者被这样的情景感动了:“蟹汛季节是最辛苦也是最紧张的。晚上很少能睡安稳觉。可是一年里最可观的收获,也就在这个时候”。作者安排我们同蟹农一道感受辛苦,一道享用欢愉,这可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作者还告诉我们:大闸蟹有“生殖回游”的特性,即成熟的螃蟹经过长途跋涉到近海交配产卵,来年开春幼蟹又回游到淡水江河湖泊中生活成长。“以前,长江流域的蟹苗能上溯到湖北宜昌附近地区。它们长途旅行的线路可达1500公里,散布面更广。可是从(上个世纪)60、70年代起,随着沿江沿海地区不断兴修水利,大建闸阀,使螃蟹的回游路线受到影响,分布范围逐渐缩小,螃蟹的产量便明显下降”。在这样的难题面前,“聪明的人们开始采取人工养殖的办法,不断增加螃蟹的产量,以适应飞速发展的市场需求”。本书的养蟹一节从理论到实践写得非常细致,因此人们有理由相信陈益既是一位作家又是一位“养蟹专业户”,有兴趣或试图养蟹的读者尽可找来一读为快。

    既然是《阳澄湖蟹经》,当然不能不写阳澄湖,读者也不可不读《阳澄湖古今》这个章节,因为这个章节与众不同,在这个章节里你可以得到传统文化的熏陶和浸淫。写阳澄湖的文字多矣,陈益的视角和注意力应该是非常独特的,他把“蟹文化”同传统文化天衣无缝地链接在一起了。不错,阳澄湖乃是清水大闸蟹的安乐窝。“但美丽的阳澄湖孕育的不仅仅是大闸蟹”,作者娓娓写来,“最值得大书特书的,还在于这里曾经是中国现存最古老的戏曲,人称百戏之祖的昆曲的发源地”。阳澄湖真的不简单。阳澄湖里的每滴水,阳澄湖边的每寸土,似乎都跟文化或文化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现在,你不妨随着陈益的指引,沿着唐代善演参军戏的宫廷名伶黄番绰、元代名士顾阿瑛、倪云林、杨维桢、昆曲的创始人之一顾坚、明代大书画家沈周等人的足迹,走上几百年的路程,去傀儡湖、绰墩、行头巷、“玉山草堂”等处走上一圈,你可以获得关于昆曲的和其他传统文化的许多知识,得益匪浅。走上这么一大圈,已经是秋天了,你又回到了阳澄湖边。“每到秋天,江南的田野间一片斑斓色彩,最诱人的大闸蟹便上市了。未识阳澄辜负目,不食螃蟹辜负腹。在这里,以阳澄湖特有的水产品烹制的美味佳肴,永远让人留下难忘的印象”。

    游了湖,你不妨随《阳澄湖蟹经》的作者到“天下第一蟹城——巴城”去转转。“春秋时期,吴王阖闾为了防御南方越国和北方附楚淮夷的侵扰,在阳澄湖一带修筑了相城、度城、雉城等12座城池,其中也包括巴城——今天昆山市的一个镇”。巴城的名气因清水大闸蟹而“响”,清水大闸蟹因巴城的名头而走得更远,这就叫“双赢”。

    现在到了吃蟹的时候了。除了传统的“煠”(清水煮)蟹和蒸蟹,作者罗列了数十道以螃蟹为原料的珍馐佳肴及其出处和制作工艺,你尽可以慢慢地去饮酒赏菊大快朵颐。你想吃得细致干净,吃得有品位而不是昆山人所谓“牛吃蟹”,那好,“从前老苏州吃蟹,要在盘子里准备全套工具,林林总总有八件之多,剪、敲、掏、挖,各有各的用处”。作者引用古人的诗句加上自己的诠释奉劝大家:“既然拥有了‘天下第一美食’,那就尽情的享用吧,何苦生出什么莫名的忧烦来呢?”

    大闸蟹本身不是“文化”,而《阳澄湖蟹经》的字里行间洋溢着文化的芬芳。正如作者在《写在后面》里所说的那样:“……许多文学家用各自的语言,赞美这无肠公子、横行将军,确实,它是写不尽的”。不错,“蟹文化”没有尽头,但若能够写得到位,读者能有所收益,作者的一片苦心也就能得到一点安慰和补偿了。

    《螃蟹经》说的自然是蟹:捕蟹、养蟹、吃蟹。北京中国人民大学的的罗雪蕾独具慧心,他(她)发现了大闸蟹的“真性情”:“蟹在被剥夺了张扬的权利之后表现出一种憨态,不是京巴的摇尾乞怜,而是一种大灵巧打底色的笨拙与无为。他们把腿与钳蜷缩了起来,算是放下屠刀,胄甲却还是舍不得脱,还没有下立地成佛的决心,舍不得自己英勇的‘想当年’”。真的无愧于“横行将军”这个称号。写蟹的文字汗牛充栋,罗雪蕾的《蟹的智慧》让人耳目一新。

    重庆的聂树平有点“另类”,他居然能用中国传统哲学的精髓“道”来诠释大闸蟹:“因其味鲜,使老子顿悟非常之道——‘治大国若烹小鲜’——克林顿在北大演讲时就引用过这句话。这举重若轻的政治智慧表明老子的第一职业应该是大厨师,要不也是美食家。以美食而论,螃蟹也许是世界上最具王者气象的极品之菜,要不为何人们对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佩服的紧呢?”聂树平还对螃蟹的螯有独特的见解,读者在阅读时是不可错过的。“蝉眼龟形脚似蛛,未曾正面向人趋”,这是大闸蟹的气概。

    河北的董凤鼎则是从环保的角度来看大闸蟹的。“它确是人类的诤友和福音。”董凤鼎这样写道,“哪里草绿山青,碧水净澈,空气新鲜,哪里就有它的存在;哪里空气龌龊,山秃草枯,水潴混臭,哪里就再也见不到它的足迹……它以无声的销声匿迹告诫人类:这里已经污染,不再适合你我生存了!”作者深情地呼唤:“螃蟹、螃蟹,你好吗?”

    《蟹故事》里各讲各的故事,精彩纷呈。我们且来重温一下杨守松的《疯狂大闸蟹》,看看“疯”能够产生什么效应。

    “巴城人的招商就打阳澄湖的品牌。没人会拒绝阳澄湖也没办法拒绝阳澄湖。巴城的项目巴城的建设,全都与水相连,全都与蟹相关——碧水蓝天,清风徐来……中创公司的董事长来了,仅仅是来了一次,仅仅是看了一眼阳澄湖,就把他的项目定下来了,那是一个2个亿的高科技软件园啊!……软件园不是软壳蟹,软件园体现的是发展经济的硬道理。”看看,“疯”的效应显山露水了。接踵而来的是“托普信息技术学院就在这里了——总投资3亿元……又有房地产公司投资建造一条阳澄湖美食街。还有,总投资5个亿的东方云顶度假村……所有的一切,都在为‘秋风起、蟹脚痒’的那一天而紧张的忙碌着。又一个疯狂的大闸蟹的季节就要来到了!”大闸蟹的“疯”吊足了人们的胃口,引来了滚滚“人来疯”,而且没有休止符。那么杨守松,你也为蟹而“疯”了吗?

    所有的文化人都跟着“疯”了,于是“一本现代版的‘三国演义’,就这么闹得红红火火有声有色了。”

    “不会有比这更好的同类题材的征文了”,杨守松如是说。

    一位伟人说过:人是要有一点精神的。我想,有时候“疯”正是一种难得的精神。“蟹文化”没有尽头,那么杨守松为此而“疯”也不会有尽头。我们有理由相信:杨守松还会端给我们一盘更比一盘丰盛的“蟹文化”大餐,我们且耐心等待。

    昆山的阳澄湖大闸蟹及其衍生出来的“蟹文化”不仅在本土及周边地区闹猛得红红火火,而且正在走向全国、走向世界,这需要有人来渲染,来鼓吹,来弘扬,来充实和发展,昆山的文化人为此施展了浑身的解数。这篇小文所涉及的,只是一小部分文化人士的部分著述,他们以及其他文化人的更多著述还会继续频频“亮相”,读者们不要放过阅读的机会。顺便告诉大家,由昆山文化人创建的“蟹文化博物馆”已经在阳澄湖畔的巴城老街落成,朋友们去巴城吃蟹时不妨顺便去参观一下,对昆山的“蟹文化”会有一个全面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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